前两天收拾旧物,在抽屉底层摸到一个硬壳本子,红色封皮有些褪色,烫金的“毕业证书”四个字依然清晰。翻开扉页,是我二十年前的中专毕业证——一张贴着青涩照片、盖着钢印的纸。我摩挲着纸张边缘,忽然意识到,这张薄薄的证书,承载的远不止是三年校园时光,而是一个时代的选择、一群人的青春,以及那些被误解却坚韧的成长轨迹。
很多年轻人现在可能不太理解“中专”意味着什么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到本世纪初,中专教育曾经是中国职业教育体系里闪耀的存在。它招收初中毕业生,学制三到四年,目标是培养中等专业技术人才。那时流行一句话:“考不上中专的,才去读高中。”因为中专毕业包分配工作,是农村和普通家庭孩子尽早获得“铁饭碗”的捷径。我的班主任常说:“咱们学的不是死知识,是吃饭的手艺。”这句话,我用了很多年才真正明白它的分量。
我的专业是“机电技术应用”,听起来很技术范儿。第一学期学机械制图,老师拿着三角板和圆规在黑板上画剖面图,要求我们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零件的三维结构。那时没有CAD软件,全凭一副绘图仪和一双巧手。记得有个同学总把虚线画成实线,被老师罚画了五十张图纸,后来他成了厂里最好的技术员,他说:“那五十张图让我懂了,图纸上的每一条线,车床上的刀都要走一遍,马虎不得。”这种近乎苛刻的训练,培养的是对毫米、对公差、对工艺流程的敬畏。
【图片:一位老技师在车间里戴着眼镜,借助灯光仔细查看手中零件图纸的黑白风格照片,背景有老式车床轮廓】
当然,中专生活不只有车间和图纸。我们学过职业道德与法律,老师讲:“技术是骨骼,品德是血脉。”也背过电工基础里的口诀,在实训车间被电火花吓过,也被自己组装的第一台收音机传出声音时的那种成就感震撼过。这些经历塑造了一种独特的思维:遇到问题,先想怎么动手解决,而不是先找理论依据。这种“手感”和“经验值”,是课堂上学不来的宝藏。
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一家机械厂。带着毕业证去人事科报到时,科长看了一眼专业栏,直接说:“明天去维修车间跟王师傅。”没有多余的寒暄。王师傅是个退伍军人,他接过我的毕业证,没看内容,而是用手指弹了弹封皮,说:“这红本子是个敲门砖,门开了,能走多远,看你自己。”起初我有些失落,觉得中专学历让我起点低了。但很快发现,车间里那些能听出机器异响的老师傅、能徒手修好进口设备的大拿,很多都是中专毕业。他们可能说不出深奥的理论,但对设备的“脾气”了如指掌。我渐渐懂了,中专教育给我们的是一种“界面友好”的专业能力——它可能不追求学术深度,但极其注重与生产实践的无缝对接。
后来社会风向变了。大学扩招,“学历崇拜”兴起,中专突然被贴上了“次等选择”的标签。亲戚听说我读中专,常会惋惜地说:“可惜了,聪明孩子该去读高中考大学的。”这种论调我听了十几年。但我看到的是,我的同学们散布在各行各业:有的成了数控机床领域的顶尖高手,被外资企业高薪聘请;有的创业开了自动化公司,带着大学毕业生团队;也有的通过成人教育深造,成为工程师或管理者。那张毕业证,从来不是天花板,而是第一级台阶。
这两年,国家大力倡导职业教育,“大国工匠”精神被反复提及。我偶然看到新闻里说,一些高级技工学校的录取分数线甚至超过了普通高中,心里百感交集。时代好像转了一个圈,又开始重新认可“一技之长”的价值。我侄女中考前咨询我,她在普高和职高之间犹豫。我拿出我的毕业证给她看,说了当年老师的话:“想清楚,你是更适合在纸上解题,还是在手上成艺?”这没有高下之分,只有适合与否。
如今,我的毕业证很少被需要了,但它一直躺在抽屉里。它见证了一个普通家庭孩子的务实选择,见证了一个时代的教育烙印,更见证了一条被低估却实实在在的道路。在这个越来越多元的社会,评价体系早该超越一纸文凭的简单分层。教育的最终目的,是让人找到自己的位置,并拥有向前走的能力。从中专走出来的我们,或许少了一些象牙塔里的浪漫,却多了一份对土地、对机器、对真实生活的扎实理解。这种理解,本身就是一种深刻的专业。
如果你也手持这样一张毕业证,不必自豪也不必自卑。请记得,它代表着你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,拥有踏入某个领域的初始资格。剩下的,是用时间和汗水去书写的内容。那些在实训车间里磨出的老茧,在图纸上滴下的汗渍,在机器轰鸣中积累的判断力,才是这张纸背后真正的重量。路,永远在手上,不在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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